系统光速回应了她。

【明晚，你将彻底脱离这个世界。】

冷冰冰的无介质声音，孟婉婉却听出慈父为女儿终于清醒的欣慰。

下一句，便是语重心长了。

【彼时灵魂抽离的过程会非常痛苦，剩余的时间，请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吧。】

孟婉婉长吁了一口气。

“好。”

她不怕痛，她甚至需要痛。

或许只有狠狠痛那么一次，她才能刻骨铭心地记得，将所有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多么愚蠢的事。

程沐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，一如既往地关心：“婉婉，你脸色很苍白，不舒服吗？”

孟婉婉摇摇头，“我没事。”

明明已经决定放弃，可酸楚还是沿着心脏一遍又一遍泛开。

“没事就好。”

程沐风顺势将她搂入怀中，轻吻她的额头。

孟婉婉紧贴他的胸膛，鼻息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却夹杂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。

这个香水跟她的主人一样，霸道又张扬。

满心酸楚戛然。

“你怎么不接电话？”孟婉婉身子不动声色地推开他，语气冷硬。

程沐风愕然一瞬，又故态复萌：“昨晚我加了一夜班，手机没电关机了。”

抬眸的瞬间，他突然注意到墙上的照片，眼底闪过诧异的光，转过头跟孟婉婉解释时，又平静无澜。

他说：“这些照片你不要多想，只是年少时帮忙摆拍。”

“嗯。”孟婉婉还是捕捉了他刚才微妙的表情变化，“我明白。”

傍晚。

摄影展首映成功的庆功宴，在一番觥筹交错中结束。

大家都意犹未尽，满脸喜色。

唯有孟婉婉唇色苍白，后背还冷汗直冒。

其实从庆功宴开始，她的头就阵痛，像有一个小人拿着锤子敲打她的脑髓。

这跟她七年前刚穿来这个世界，灵魂附体的感觉一模一样。

只是，这一次是灵魂脱离肉体前的征兆。

系统说带她走，她没想到，速度来得之快。

最后的告别，快得猝不及防，甚至她都来不及做让自己高兴的事。

而此刻，谢珊珊，程沐风几个一起长大的发小，还在嚷嚷着换个地方继续玩。

程沐风下意识看向孟婉婉，寻求她的同意。

孟婉婉拉了拉他的袖子，“沐风，我今晚有点不舒服，我们先回家好吗？”

程沐风皱眉问道，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
“头痛。”她揉了揉太阳穴。

“那我们回家找医生给你看看。”程沐风柔声道，眼里却颇为失落。

人群中不知道谁啧了一声。

谢珊珊走过去：“沐风哥，等下先让司机送她回去，再打电话给医生过去面诊，一点也不耽误嫂子看病的。”

“是啊，我们都好久没聚过了。”几个发小附和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程沐风犹豫了。

当着孟婉婉的面，谢珊珊用长甲不经意拂过程沐风的手臂，蛊惑道：“沐风哥，你又不是医生，回去也没用，难道你不想和我们一起玩吗？”

她特意将“我”字加重，其中之意不言而喻。

程沐风瞳色一暗，又安抚地看向孟婉婉，“婉婉，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，我晚点就回去。”

孟婉婉只感觉全身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。

她第一次，温顺地点头，“好，那你今晚就痛痛快快地玩个尽兴。”

会所门口。

程沐风牵着孟婉婉的手，一起站在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。

他的手轻摸她发梢，叮嘱的语气满是不放心，“到家了就给我发消息，乖乖听医生的嘱咐。”

孟婉婉紧紧盯着他的脸，像要刻在脑子里。

司机将车开了过来。

程沐风为她拉开车门，牵着她手送进后座，轻轻关上了车门。

孟婉婉却忽然放下车窗，突然开口，“沐风。”

“嗯？”程沐风不明所以看着她。

“再见。”

程沐风勾唇回应，“再见，等会儿就见。”

车子慢慢驶离，孟婉婉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。

再见，再也不见了，我的沐风。

……

另一边，程沐风轻快地返回了会所。

包厢里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。

酒塔叠放在桌子正中央，前面是摆开的扑克牌，赫然是先玩真心话大冒险来热场的节奏。

第一轮是谢珊珊点数最小，点数最大的发小，出的问题是——在场有没有她喜欢的人。

谢珊珊勾着唇，轻晃着红酒杯：“有。”

几个发小不约而同看向程沐风，他的眼里带着笑意。

第二轮，程沐风点数最小，而谢珊珊点数最大。

一个发小没忍住吹了个口哨。

谢珊珊笑着瞟了他一眼，又看着沐风，眼波流转。

她紧靠程沐风，用仅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问道，“敢玩吗？”

程沐风直勾勾看着她，丝毫不掩饰欲望。

他哑声道：“奉陪到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