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小时后，医院。

我站在医生面前，满心都是惶然。

“您是不是弄错了？我儿子才五岁，怎么会得白血病？”

我紧握双手，满心期待医生能说出不一样的回答。

可在我殷切的视线里，医生却惋惜的摇摇头。

“蒋太太，医院暂时没有跟琪琪匹配的骨髓，请您耐心等待。”

他顿了顿，近乎残忍的开口。

“依照祺祺的抵抗力，如果不能快速找到合适的骨髓……”

他没说出口的话，像是化作一只无形的手，狠狠将我丢进深渊。

我身子晃了一下，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祺祺，眼眶骤然发烫。

这时，蒋司南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：“时千语，你是怎么照顾祺祺的？”

“这么严重的病，为什么现在才查出来！”

面对他的自责，我无力辩驳。

是我的错。

如果我没有因为自己的幻听乱了心声，或许我就可以早些发现祺祺的不对劲……

愧疚如同潮水，层层漫上心头。

蒋司南冷冷出声：“骨髓的事情我会想办法，如果祺祺出了事，我绝对不会原谅你！”

他深深看了祺祺一眼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
门被重重关上，也像砸在我心上。

我颓然倒在椅子上，无力的抬手遮住了眼。

我的孩子……

突然，祺祺微弱的声音响起：“妈妈……我好难受。”

我慌忙擦去眼角的潮湿，凑到他面前，扯开笑容。

“没事的，祺祺，我们听医生的话，等你退烧了，妈妈就带你回家。”

祺祺的小拇指勾上我的手，乖巧的点头：“只要我听话，病就可以好吗？”

极致的痛苦狠狠冲上我的喉间。

我重重点头：“是的，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！”

可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，耳边再度响起莫名的声音。

【原来妈妈也会骗人】

我不可置信的低下头，看着祺祺信任的眼神，心脏疼的发慌。

我将他轻轻抱进怀里，温声低喃：“妈妈不会骗你，我的祺祺，一定会长命百岁。”

祺祺安安静静窝在我怀里，就在我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，突然听见他低低的问我。

“妈妈，如果有一天爸爸不要你了，你不要伤心好不好？”

这一刻，我脑海中一片空白，我缓缓低头看他，艰涩开口。

“祺祺，妈妈最后问你一次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”

祺祺一愣，随即眼圈突然泛红，他低下头，埋进我怀里。

一股温热顺着他的眼渗透我的衣服，直直流进我心底。

我将他抱紧了一点：“没事，没事，既然你不想说，妈妈就不问。”

哪怕声音发颤，我也祈求着说：“会好的，我们祺祺的病，很快就会好的……”

可下一秒，我却再度听见了那道声音。

【不会好了，妈妈，我撑不了很久了。】

我顿时如遭雷击。

看着祺祺苍白孱弱的模样，我一遍遍告诉自己。

这一定是我自己的幻听，当不得真。

可无边的恐慌和压抑死死坠在我心上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祺祺在我怀中沉沉睡去。

我轻手轻脚将他放在床上时，听见他几乎轻到听不清的嘟哝。

“爸爸……别不要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