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语激起千层浪。

更何况还是段时榆这样张扬肆意的表白，很快就引来围观。

就连陆景行也抬眸看向了站在一起的两人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
孟扶摇压下心底错愕，无奈踮起脚尖，在段时榆耳边说：“时榆，别闹了，要下不来台了。”

段时榆却将海棠花递给她，眉眼一笑：“诸位见笑，我方才开了个玩笑。”

“我与扶摇在疆场认识，是莫逆之交，我是来陪扶摇好好游玩西湖的。”

此话一出，远处不少贵女，看向孟扶摇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鄙夷。

“前有佛子帝师，后有少年将军，孟扶摇这个狐媚子，不知羞，贯会勾搭人。”

“尚书之女跟舞妓一样，搔首弄姿！”

贵女们低声密语，说得小声却字字咬得极重。

船上，陆景行逆光而站，身着一袭白色素衫，腕间依旧戴着一副手串。

他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：“陆某还要打坐念经，恕不奉陪。”

说罢，转身离去。

贵女在后接着私语——

“帝师果真像不染俗尘的佛，连光都格外眷顾他……”

“那可不，帝师可是凌云寺第一佛子，还修出了法相金身，几乎和神佛无异了。”

而孟扶摇恍若未闻，眼中只有陆景行逐渐远去的背影。

心里又涌出了希望。

方才段时榆说要追她时，陆景行立马就看了过来。

那是不是代表，陆景行对她还是在意的？

一想到这，孟扶摇的心就忍不住欢呼雀跃。

想到这个可能，她简单和段时榆说了声后，就朝着陆景行离开的方向跟去。

西北方，禅房。

袅袅香火中，陆景行低眉敛目，口诵佛经，似悲悯众生的佛。

相比三年前，现在的他，更显佛性，也更让人心安。

孟扶摇站在门外，闭眼聆听梵音。

香火燃尽，木鱼声停。

陆景行双眸微阖，淡声发问：“孟小姐，您找陆某有何贵干？”

音如佛珠，在她心上滚落。

孟扶摇忍不住开口：“景行，我想跟你谈谈……”

“若想聆听佛法，孟小姐可去凌云寺等候。”

陆景行蓦然打断她的话，声如寒泉，带着一丝寒凉。

孟扶摇愣住，有些不明白他的话：“什么？”

回应她的，只有袅袅梵音。

等反应过来，寒意透过脚心，直袭她的心尖，寒冷刺骨。

不论从前还是如今，陆景行都身份矜贵，时间宝贵。

可即使他们没有了男女之情，就连谈谈的机会都没有了吗？

昔日能使她安心的檀香，此刻却搅得她心乱无比。

孟扶摇心中陡然生出一种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，都抓不住陆景行的无力感。

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天都快黑时，段时榆过来叫她：“扶摇，灯会要开始了，我们该走了。”

孟扶摇这才迈着发麻的脚，跟着段时榆离开。

之后的几日，她还是没有机会和陆景行解释。

不过好在有了段时榆的陪伴，让她不再形单影只。

三日后，众人启程返京。

孟扶摇手伤未愈，独自站在桥上眺望远方。

而段时榆也站在一旁陪她，突然，他望着桥下开口。

“还以为陆景行那样修身的佛子，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，没想到……他竟也有佛心微动时。”

闻言，正在发呆的孟扶摇寻声望去。

就见，陆景行将快要摔倒的时新雨揽在怀里，身躯相贴，那么亲昵……

孟扶摇心里的窟窿开始隐隐作痛，从前在一起时，就连牵手都要隔三天，更何况拥抱这么紧密的事。

陆景行是一个不染红尘的清冷佛子。

却被时新雨拉入红尘，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、真实活着的人。

除了爱，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，能让他变成这样。

孟扶摇不由得怀疑，当年他们在一起时，陆景行是真的爱她吗？

还是只是因为责任？

段时榆将她失神的模样尽收眼底。

他眼神微黯，但转瞬又很好的掩下去，温声询问：“可是手又疼了？”

说着，就轻轻扭过她的肩膀，细心检查她的伤势。

这样近的距离，这样暧昧的气息，孟扶摇有些不适，想退后。

却莫名觉得周遭温度骤低，冷得有些瘆人。

她倏地抬眸，就见陆景行站在两米之外。

他目光森冷，紧盯着段时榆正握着她的手，轻轻地给她呼呼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