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意思就是他也有可能……醒不过来了？”蒋母颤抖着声音说道。
医生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不过你可以试着呼唤他，也会增加苏醒的几率。”
蒋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，眼泪无声地流下。

第十三章 人声鼎沸

又过了三天。
这三天里，傅墨川的朋友和家人也相继得知消息来看望。
然而傅墨川还是没有醒过来，蒋母的脸色也不好看，她一直都在医院陪着，无论她怎么唤着自己儿子，都得不到回应。
外面下着蒙蒙细雨，天色阴沉，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忧郁。
中午吃完饭后，蒋母用棉签沾了点水，涂在傅墨川的嘴唇上。
这时，傅墨川的眼睫毛动了动，似乎有转醒的迹象。
蒋母捕捉到这一情形，连忙呼叫医生过来，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
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。
医生赶来，仔细检查了一番，跟蒋母说道：“病人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，呼唤他的同时你也可以说些你儿子在意的事物，效果会更好。”
“好的，我记住了，谢谢医生。”蒋母说着。
送走医生后，她转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儿子，眼里满是疼惜。
而此时傅墨川的梦里。
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，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。
周围人声鼎沸，却都与他无关。
突然，他的目光被前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吸引，女人回过头来，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映入傅墨川的眼帘。
他顿时怔住，这个女人不是林暮烟还能是谁？！她还活着！
林暮烟也看到了傅墨川，她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接近痴迷。
傅墨川心里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，朝着女人奔跑过去，用力抱住了她。
而林暮烟没有回抱住他，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。
过了许久，傅墨川才松开她，看着面前的林暮烟，失而复得的心情包裹了他的胸脏。
“雪雪，我就知道你没事，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。”他激动地说着。
林暮烟看着他慌张的样子，面无表情地开口道：“那不是玩笑，你看到的都是真的。”
顷刻间，周围的人都不见了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“我错了，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，你说一我决不说二，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，我带你回家。”傅墨川恳求道。
从出生到现在，他从来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，只要林暮烟能跟他回家，做什么都行。
林暮烟冷笑一声：“现在知道错了？晚了！”
傅墨川其实想过她会这么说，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心还是痛了一下。
“我求你……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傅墨川的声音在发抖。
沉默因子在空气中炸开。
两人对视着，林暮烟选择开口：“呵，机会？这么多年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！是你自己不珍惜，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。”
傅墨川看着面前满脸都是憎恶的林暮烟，他开始手足无措。
脑袋一直在嗡嗡叫个不停，他抱住自己的头，歇斯底里地发出声音。
一旁的林暮烟却在哈哈大笑，面庞也开始扭曲。
画面一转，他发现自己坐在车里，对面是一辆布满白花的校车。
傅墨川看到副驾驶上坐着林暮烟弟弟，怀里抱着一张照片，他定睛一看，发现照片上的人竟是林暮烟！
突然林暮烟弟弟像是发现他在朝这边看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。
这时绿灯亮了，校车从他旁边开过，他看到车上的挽联写着‘依誮迎接支教老师林暮烟光荣回家’！
傅墨川的脑袋传来刺痛感，眼前开始模糊。
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，却猜不出是谁的声音。
在一片黑暗中，傅墨川看到正前方有一抹微弱的光，于是朝前走去。

第十四章 背道而驰

病房内。
傅墨川从病床上苏醒过来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，然后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。
还好只是一场梦。
傅墨川心想，他还没从梦里的余悸当中缓过来。
这场梦实在是可怕，他再也不愿回想起。
他看向周围，蒋母此时正坐在床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，见他终于醒了过来，高兴不已。
她按了床头的呼叫铃，把病床抬高，让傅墨川可以坐起来。
“儿子，你终于醒了，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快五天了。”蒋母说着。
“妈，我不是去参加婚礼了？怎么会在医院？”傅墨川明明记得自己坐在於风的婚车上，怎么一醒来就到了医院。
闻言，蒋母回道：“你呀，这么大个人了，下车过马路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心点，还好开车的司机眼疾手快刹住了车，只是稍微磕碰了一下。”
蒋母见傅墨川不记得林暮烟出事了，于是另外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，不愿他再受到刺激。
傅墨川听到妈妈这么说，点了点头，只不过他刚醒过来脑袋还有点疼。
医生这时正好赶了过来，给傅墨川做了一遍全身检查。
“目前的话已经没什么大碍了，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。”说完，医生摘掉了听诊器。
“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。”蒋母感激地说道。
医生摆摆手，走了出去。
接下来的几天。
众人得知傅墨川苏醒过来的消息，都提着补品和礼物纷纷过来探望。
窗外阳光正好，傅墨川坐在病床上吃着削好的苹果。
一旁的於风在不停唠叨：“诶你是不知道我结婚那天有多惨，你不在就算了，我还被他们欺负，呜呜呜……”
“哟，谁敢欺负於大少爷啊，行了，你也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，赶紧回去陪你老婆，别像我，赔了夫人……”傅墨川说着说着停了下来。
於风愣了一下，随即说道：“你要是真想林暮烟就依誮去找她呗，反正你也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他来之前蒋母特意嘱咐过，让他不要在傅墨川面前提起林暮烟去世的消息。
“再等几天吧，果果忌日也快到了，到时我去接她回来。”傅墨川说着。
“行，反正不管怎么样，兄弟永远支持你！我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，於风潇洒地离开了病房。
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，傅墨川打开电视机，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。
他不断切换着台，一时也没什么想看的，索性调到了新闻频道。
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传来：“下面播放一则重要报道，进入夏季，雨水不断，在上一周临县爆发了几十年来最严重的的洪水灾害，学校和大量住宅也被冲垮，导致几万人流离失所，一时间医护人员和志愿者纷纷赶往现场进行救援，接下来将滚动播放失联人员和遇难者名单……”
傅墨川听到临县这两个字，心里隐隐感到不安。
他记得林暮烟好像就是去的这里，不知道她有没有事，傅墨川紧盯着电视上滚动的名单，内心请求着千万不要在那上面出现林暮烟的名字。
然而事情总是与自己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，他还是在电视上看到了林暮烟这三个字。
傅墨川一瞬间仿佛坠入冰窖，明明外面艳阳高照，自己却只觉得严寒无比。
难道自己梦里的一切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？！

第十五章 温水

傅墨川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打了林暮烟的电话。
快点接电话啊，他内心乞求着。
上天好像感应到了他的想法，待机声响了一分钟依誮后被接起。
“喂，你好，我是凌屿北。”电话那端的男声传入傅墨川的耳朵中。
傅墨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为什么会是凌屿北接的电话，他心想。
“喂，请问你是哪位？”林暮烟弟弟觉得莫名其妙，打来电话又不出声，要不是看到姐姐备注了重要两个字，他都不会接。
傅墨川不敢细想，随即出口道：“你好，我是傅墨川，请问林暮烟在吗？我有事找她。”
电话那端陷入沉默，他还想说什么，却听到一阵忙音，被挂断了。
凌屿北一听到是傅墨川，本来平复好的心情又被搅乱了，心里一股火气，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他一拳。
人不要脸则无敌，自己姐姐出事一周了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，傅墨川倒好，跟个没事人一样打电话过来说找她。
想到这，凌屿北气不打一处来。
傅墨川拿着手机，继续拨打林暮烟的电话，但是始终没有被接起，于是决定主动前往她爸妈家。
凌家。
傅墨川带着急迫的心情赶到林暮烟家，鼓起勇气敲了敲门。
“来了，谁啊？”门里传来凌妈妈的声音。
见门外没有人应答，凌妈妈于是又问了一遍。
“妈，是我，成锐。”傅墨川开口，说话的声音带点沙哑。
门里的人沉默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傅墨川听到凌妈妈好像叹了口气，然后门开了。
她看着门口这个衣衫不整，狼狈不堪的男人说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傅墨川是第二次来这里，第一次是跟林暮烟结婚的时候，他来这接她。
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仔细观摩，直接问：“妈，千雪呢？她不在家吗？还是说她真的……”
“先坐下吧。”凌妈妈打断了傅墨川的话，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。
闻言，傅墨川坐到沙发上。
“想必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的吧，”凌妈妈看着他说道，“千雪她确实……不在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傅墨川一瞬间失去了思考，凌妈妈还在说着什么，但是他只能看到嘴巴动，耳朵听不见声音。
凌妈妈看着面前失神的人，说着说着停了下来。
过了会儿，凌屿北回来了，他一进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傅墨川，顿时怒从心起。
他走过去在傅墨川面前站定，大声道：“你怎么还有脸过来？！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，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一直处于愣怔中的傅墨川此时回过神来，看着满脸怒容的凌屿北，动了动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旁边的凌妈妈温声劝着凌屿北:“算了北北，这也不是他的错。”
“妈，他在这演戏呢，我姐活着的时候他爱理不理，现在出事了就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，真是虚伪！”
傅墨川闻言站起身来，声音嘶哑得不像话：“我马上就离开，不过走之前我想知道千雪的墓在哪里，我……想去看看她。”
凌妈妈和凌屿北听到傅墨川这句话，互相对视了一眼。
想了想，凌妈妈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：“其实，我们并没有找到千雪，只知道当时她被洪水冲走了，搜救工作也一直都在进行，但是没有任何收获。”
闻言，傅墨川眼里突然有了一抹光亮，忙说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千雪也有可能还活着？！”
“可能性很小，搜救人员跟我们说过，结合当时的情形，生还率几乎为0，因为洪水太汹涌，我姐他……不知道被卷去了哪里。”凌屿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他说这么多。
可傅墨川觉得既然没有找到林暮烟的尸体，那她肯定就还有活着的可能，他不管搜救人员说的什么生还率。
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林暮烟！
傅墨川一想到这，转身跑了出去。
跑着跑着，傅墨川停住脚步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拦了台的士：“师傅，去市医院。”
说完，拿出手机拨打了於风的电话。
“成锐，怎么了？”电话马上被接起。
傅墨川一边往前走一边说：“帮我准备一套志愿者的衣服，我要去临县。”
於风正在喝水，冷不丁被呛了一口：“你没事吧兄弟，好端端的去什么临县啊？”
“少废话，我看到新闻了，”傅墨川停住脚步，“我要去找她。”
於风当然知道‘她’是谁，开口道：“你都知道了？……算了，我也管不了你，你现在在哪，我马上给你送衣服过来。”
“我在医院等你。”傅墨川回。
原来除了他自己以外，所有人都知道林暮烟出事了。
傅墨川心想着，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小丑。
没多久，於风拿着衣服过来了，一进医院门就看到傅墨川坐在大堂的长椅上，低着头在思考什么。
感觉到自己面前有阴影笼罩下来，傅墨川抬起头。
“喏，给你，我说过不管怎么样，我都会支持你。”说完，於风将手上的衣服朝他递过去。
傅墨川接过：“谢了，我去换下衣服，还得让你送我去一趟车站。”说完站起身准备往病房里走去。
“我们什么关系还用说谢？赶紧去换吧。”於风说着。
傅墨川快速换好了衣服，和於风赶往车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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