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城。
城南派出所。
随着询问室的门被拉开，一头红发，穿着破洞喇叭裤的沈青云走了出来。

“你签个字，她就可以走了。”
听见身后民警的话，沈青云浑身一怔。
她抬起头，一眼撞上许砚秋冷冽的目光。
沈青云扯开青肿的唇角，生硬地叫了声“小叔”。
许砚秋阴沉着脸，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名。
等上了车，他紧绷的唇线才有了些许缓和：“你还想让我来这儿捞你几次？”
正在系安全带的沈青云神色一滞，却还是笑道：“不管几次，小叔总会来的。”
闻言，许砚秋眸色一暗。
他侧目看着身边的人，夸张的发色和妆容，脸上满是因打架而弄出的淤青。
无论怎么看，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。
许砚秋蹙眉收回视线，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。
一路上，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直到车停在事务所门口，许砚秋才扔下一句“你自己回家”便准备进去。
“小叔！”沈青云叫住他，眸中带着几丝兴奋：“我已经辞职了，可以等你下班。”
说着，从口袋里拿出张被小心保存的桔梗花邮票递过去：“小叔，生日快乐。”
邮票虽小，却珍贵到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。
可本该在昨天送出去的礼物，因为被拘留一天而迟了。
许砚秋看着邮票，眼底掠过丝诧异。
当初他无意间提起缺桔梗花邮票的事，没想到沈青云居然记住了。
这时，路过的同事忍不住打趣：“季大律师，你的小太妹又来了。”
听了这话，许砚秋立刻黑了脸。
他眸中多了分不耐：“谢谢，但不必。”
话毕，他扭头就走了。
望着那离去的背影，沈青云的手僵在半空，心底闪过几许落寞。
良久，她才深吸了口气，将邮票放回口袋，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。
直至傍晚，雨才停下。
许砚秋走到停车场，却见一身湿漉漉的沈青云蹲在车子边。
她一直都没走。
许砚秋面露愠色，径直上了车。
沈青云一怔，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。
“下车。”许砚秋冷声道。
沈青云快速关上门，一脸无赖：“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，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。”
“没人让你等。”
许砚秋一句话堵的沈青云不知道怎么反驳，她傻傻一笑：“小叔不愧是律师，能言善道。”
听了这话，许砚秋板起脸，原本还想赶她下去。
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，不悦地打开了暖气。
沈青云将这一幕看在眼底，心底淌过几许暖意。
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。
车辆缓缓驶离，朝苏家驶去。
沈青云看着许砚秋的侧脸，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。
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，许砚秋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：“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，也不要再来找我。”
闻言，沈青云心一沉：“为什么？”
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。
而许砚秋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季不符的打扮，没了耐心。
他猛地踩下刹车，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沈青云耳畔乍响。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
第二章 没有这个可能

夜色慢慢吞噬余晖。
沈青云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，心似乎也空了许多。
好半天，她才推开家门。
可刚进屋，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头发，紧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扔到墙角。
“嘭”的一声，后脑勺的撞击让沈青云头晕目眩。
“浪到现在才回来，干脆死外边多好！”
继母陈慧的谩骂像一盆盆冷水浇着她。
沈青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，默默忍受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打骂。
夜渐深。
漆黑的房间里，沈青云抱腿坐在角落。
看着手中许砚秋的照片，眼尾发红。
在她心底许砚秋是一束光！
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。
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……
出神间，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许砚秋的时候。
那时，他才十五岁，高高的个子，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。
许砚秋是陈慧朋友的儿子，继妹苏雪却叫他小叔，沈青云也跟着叫小叔。
当时他看着沈青云在角落罚站，伸手给她擦着眼泪，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。
然后说：“小姑娘，吃了糖，就不痛了。”
这句话，沈青云一直记在心底。
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，心底还是疼。
沈青云视线逐渐模糊起来，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，眼泪忍不住滑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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