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奶奶看着月饼和服装，有些动容。
但到嘴边的话，又给咽了回去，只说：“我不需要这些，你拿走吧。”
她不肯说，林烟雨也不好勉强，只能把东西收起来，然后准备另一份，去送给国营厂家属院的张艳丽。

之前在家属院，张艳丽帮过她不少。
于情于理，送张艳丽一份，是应该的。
在林烟雨回房收拾时，家里的电话响了。
卢奶奶接起电话，眼睛变得有些亮，“雪儿，今天中秋节，你吃月饼了吗？”
电话那头，很明显是卢雪。
只是不知道卢雪说了什么，卢奶奶眼睛里的光渐渐弱下去，变得迟疑，“雪儿，一定要这么做吗？”
等到把电话挂断之后，她看着林烟雨的房间门，表情更复杂。
林烟雨拿着东西下楼来，就要出门，卢奶奶突然叫住她，问：“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？”
林烟雨一顿。
她不确定卢奶奶是不是话里有话，于是迂回问道：“我上回一次性交清半年的房租，还没有到期，需要提前再交半年吗？”
再交半年，意味着她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。
怕是要持续住到她凑够3万块钱，把这套房子买下来。
卢奶奶欲言又止。
想着今天是中秋节，说让林烟雨从这里搬走，很不合时宜，她又把话咽回去，“先不用交，没其他事。”
过几天再找机会跟她提吧。
林烟雨不是没眼色的人，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招人嫌弃了。
而她又没做什么坏事，那就只可能是有人跟卢奶奶说了什么，让卢奶奶讨厌她，甚至想赶她走。
不说这个人是谁，林烟雨也能猜到。
看来这位卢雪小姐还没死心，下次她打电话给苏宇，得提醒一下苏宇才行。
这么想着，林烟雨边拎着给张艳丽准备的中秋礼物，坐上公车。
好一阵子没来家属院，这里变化不大，只是多了过节氛围。
有人高挂起红灯笼，有人燃起香去祭拜土地公。
碰到人，林烟雨就笑着朝对方点头打招呼。
大家愣住，差点没认出来。
“天哪！你是林烟雨？”
“你咋变这么瘦了？也变得好好看！难怪陈科长老因为你跟他媳妇吵架。”
这关我什么事？
林烟雨一脸莫名其妙，然后，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。
“陈少荣，你啥意思？大过节的给我摆脸色，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了？”
还别说，真是陈科长家传出来的。
声音还挺熟悉，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老师，不拿正眼看她的刘梅吗？
夫妻两好像在吵架，因为门没关，所以刚好在楼下的林烟雨，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还知道大过节的不能闹？先挑起什么出轨话题的人，不就是你吗？我就跟她多聊了两句工作，你至于这么借题发挥？她是厂里的女员工，不是你说的什么野女人！”
刘梅的声音很尖利，“随便聊两句，为什么要往你怀里钻？她就是个狐狸精！”
“她只是不小心崴脚，才往我身上倒！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推开她？你就是变心了！”

“你不能别无理取闹？她是我同事，我扶她一把怎么了？”
“那能叫扶？都抱在一起了！”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！”
暴怒的声音，伴随着“呯”的一声摔门声。
然后没几秒，就见陈少荣脸色铁青，冲下楼来，差点撞到林烟雨。
林烟雨沉默了一下，露出客气疏离的笑，“陈科长，好久不见。”
陈少荣一呆，险些认不出她来。
上回见到林烟雨，她还120多斤，可是现在，整个人都瘦下去了。
身材变得玲珑婀娜，脸上的肥肉也不见了，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。
身上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长裤，可被她穿得特别有气质，沉静又优雅，让人移不开眼。
陈少荣看呆了。
刘梅追出来，就见他直勾勾盯着林烟雨。
再看此时光鲜亮丽的林烟雨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，“陈少荣，你可真有出息，竟然背着我跟她搞在一起！我说你那同事怎么有点眼熟，原来是像她！”
林烟雨：“……”
你们夫妻俩的矛盾，关我什么事？
陈少荣也烦了，还有一种丢脸的感觉。
说不上为什么，刘梅在林烟雨面前这么撒泼，特别让他脸上无光。
“刘梅，你闹够了没有？我跟她只是刚好碰到。”
“程主任早就辞职，她也从家属院滚蛋了，她还出现在这里，能叫刚好碰到？之前我每次提这女人，你就跟我翻脸，我早就猜到你们有一腿了！现在好了，被我逮个正着！”
刘梅盯着林烟雨，越看越恼火。
之前林烟雨是个死肥婆，是整个家属院唾弃的对象，她根本看不起林烟雨。
可是眼前的林烟雨比她好看，还比她有气质，她高傲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？
她盯着林烟雨，眼神恶毒得像毒蛇。
“你还跑来这儿做什么，偷偷约我男人是不是？就是因为你，他才跟我提离婚！你这个贱人！”
说着，刘梅高高扬起手，朝林烟雨扇过来。
“啪！”
巴掌声脆响。
刘梅捂住火辣辣的脸，不可置信，“陈少荣，你打我？你竟然为了小三打我！”
林烟雨听不下去了，“我只是刚好路过，你们夫妻俩的事，不要扯到我身上。”
刘梅整个人都狰狞了，“少假惺惺了！这里是家属院，你能经过这儿？说谎不打草稿，贱人！”
林烟雨面色微沉，“我来找人。”
“除了我男人，你还能找谁？果然，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！”
“刘梅，够了！”陈少荣大喝一声，“你再这么撒泼，我们就离婚！”
“我就说你跟这女人有一腿！陈少荣，你为了这女人跟我离婚，你这个人渣！”
刘梅叫得撕心裂肺，狠狠推了林烟雨一把，哭着跑开了。
林烟雨：“……”
陈少荣脸上无光，愧疚道：“对不起，她就这脾气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林烟雨不想管这两人的破事，于是淡淡道：“你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陈少荣一噎。
以前林烟雨追着他跑，让他很烦躁，现在林烟雨对他冷淡，他应该高兴才对，可是却感觉更烦躁了。
他盯着林烟雨因为瘦下来而变得漂亮的脸，脱口而出，“如果我跟刘梅离婚，你会高兴吗？”
“你们夫妻俩的事，关我什么事？”林烟雨简直想翻白眼。
“可是你跟苏宇不是不和吗？苏宇现在丢了工作，而且还不在你身边，你不会觉得寂寞吗？”
这话听着，怎么觉得有点恶心？
林烟雨被膈应得不行，“陈科长，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陈少荣走上前来，“如果你愿意跟我，那我马上跟刘梅离婚。”
他语气很笃定，好像离婚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