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玉裴二郎(良人与共薛玉裴二郎)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薛玉裴二郎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(薛玉裴二郎)
二叔说的什么?
护膝。
我脑子抽了下,随即张了张嘴。
上次帮他量尺寸时,我的针线筐里确实有做好的一套护膝,还有黑羔毛的一条垫子。
不过那是给陈秀才做的。
秀才上次乡试受了寒,马上又逢三年一考,我提前几个月帮他做了护膝和垫子,用的都是很厚的黑羔裘皮。
眼下裴二郎让我去拿,我想张嘴解释,可怎么也说不出那是给别人的。
于是只得回了房间,拿了护膝给他。
垫子呢?
二叔用不上那个,先放家里吧。
用得上,去拿。他不容抗拒。
……
裴二郎离开的时候,又穿回了那套玄色铠甲。
他去与太母告别。
近一年来愈发痴呆的太母,生气地用拐杖打他:你怎么又要走,你走了小玉怎么办,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,你都多大了,鳖孙儿,你到底行不行,要加把劲啊……
身着铠甲的年轻将军,蹲在她面前,泰然处之,却红透了耳根。
我一阵头皮发紧,也不敢去看他,只得上前拉着太母,急道:他是二郎,是二郎呀,太母你认错人了。
想骗我?你当我傻,我亲眼看到你跟他拜的堂,是不是他又赶你走了,他不要你了?你别害怕,看我不打他……
……
转眼又过年关。
裴二叔回京已有三个月。
自他走后,生活一如既往,却又有了些变化。
阿香病倒了,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铺子。
大庙村的吴寡妇来了,跟我打听韩小将。
我这才知道,韩小将等人住在大庙村的时候,没少吃人家吴寡妇送来的饭菜。
然后那韩小将仗着几分不错的姿色,把吴寡妇给睡了。
还承诺了要娶人家。
结果跟裴二叔回京时,他是偷偷摸摸走的,连个招呼都没打。
我不由得对吴翠柳道:你怎么能信他呢,他可不是什么好男人。
嗐,男人有几个好的,反正我不管,他承诺了要娶我,躲到皇帝老子那里,我也得把他找出来。
找出来又怎样,他要就是不肯娶你呢?
那我阉了他。
……
然后她就真的收拾收拾东西,上京了。
裴小桃在她背后竖起大拇指:寡妇就是牛,敢去京里阉人,不愧是吃过咱们家两个鸡屁股的人。
吾辈之楷模!了不起!
我阴凉凉地看着她:今天没去私塾?
秀才公不是准备考试去了吗,新来的教书先生还没到。
那去后院把碗洗了。
……呜呜呜,好。
阿香病了有些日子了,实在忙不过来,铺子里招了个跑堂伙计。
伙计很能干,我便轻松不少,晌午得空去看了阿香,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京云布庄买了两批布。
是我心心念念的浮光锦,光彩动摇,观之炫目。
欢欢喜喜地拿回家,在房内裁了一下午的衣裳。
又过半月,赵大叔来铺子里找了我,魁梧的衙役汉子,见到我就双目通红,跪地求我救救他们家阿香。
我当下皱眉,请他坐下慢慢说。
赵大叔说阿香近来很不好了,今日又请了个大夫来看,大夫竟然说是心瘕。
这可是会死人的病。
我心里一紧,前几日去看阿香,确实见她消瘦得厉害,脸色也很难看,唇无血色。
当时赵大叔不在,她告诉我说请过大夫了,诊断是气血虚,养一养就好了。
我还掏了十几两银子去医馆买了支上好的参给她。
赵大叔说,阿香是心病,二郎再不回来,她怕是好不了了。
直接把我听呆了。
阿香喜欢裴二叔。
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赵大叔和裴老爹是老相识,以前的裴家豆花铺子,赵大叔经常带年幼的阿香来吃豆花。
那时她还是个活泼的姑娘,腿没有瘸。
裴家大郎喜好读书,上了私塾。
二郎自幼顽劣,从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铺子里帮忙。
反而是裴老爹,经常放下手头生意,满县城地去寻他。
因为他没在铺子里帮忙时,多半也没老实在家待着,常跟附近十里八乡的地痞流氓混迹在县城郊西外门。
裴老爹怕他惹事,每次将他逮住,揪回铺子,总是怒其混账地训斥他。
而阿香一边吃着碗里的豆花,一边看他被骂。
少年眉眼桀骜,有时脸上还带着瘀伤,一脸不服,背对着他爹翻白眼。
阿香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然后二郎扬眉看她,黑漆漆的眼睛,透着年少的乖张,凶狠道——
笑个屁!
阿香有些怕,偎紧了赵大叔,又见裴老爹握着长勺去敲他脑袋:臭小子,别欺负阿香。
裴老爹做了半辈子的营生,其实最想把手艺传给二郎。
可惜二郎实在难以管教,他便想着日后寻一个厉害的岳丈给他。
这岳丈就是赵大叔。
我后来见到的赵大叔,是个很普通的衙役。
但曾经他是个很威风的捕快,巡街管案,对付那帮地痞泼皮从不手软。
而世上有的是穷凶极恶之人。
直到他有次回家,没有看到十一岁的阿香,才慌了神。
几个恶棍,因为记恨赵吉,绑了他闺女。
西外门城郊野地破庙,小女孩被打折了左腿,惨遭奸污。
所幸她见到了路过归家的裴二郎。
二郎自然是认识那几人的,他们在目露凶光地警告他:裴意,别多管闲事,赶紧滚。
少年面色生冷,瞥了一眼就走了。
阿香满脸泪痕,颤抖而绝望得哭不出声。
而后她眼看着那几人狞笑着扯她衣服,又眼看着折返回来的裴二郎,手里拿着砖头,眉眼狠戾,恶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人的脑袋。
动作又狠又快,一连几下重击,声音沉闷,溅了他满脸的血。
其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,人已经被打死了,脑袋血肉模糊,淌出白花花的脑浆。
闹出了人命,野地破庙很快恢复寂静。
夜幕天黑,裴二郎将阿香驮到了她家门口,放下就离开了。
然后他归了家,问他爹打死了人怎么办?
后来,二郎去了军营,赵大叔对外称阿香的腿是在家门口摔瘸的。
可阿香还记得,那少年不宽厚却很有力气的肩背。
还记得豆花铺子里,他浓眉一挑,凶巴巴地骂她:笑个屁!
他长相桀骜,眉眼乖张,却是真的好看。
哦对了,裴伯伯曾经跟她爹爹开玩笑,说以后让她给二郎当媳妇来着。
可是二郎走了之后,再也没回来。
裴伯伯出殡他也没回来,据说是因为他那时调遣去了边关,且是营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兵,不受人待见,也没资格告假探亲。
又过了几年,大郎成亲,他总算回来了。
但阿香没机会见他,她是个很少出门的瘸子,而他在家匆匆待了几日,就回去了。
裴伯伯已经死了,没人再提议让她给二郎做媳妇。
他爹也不提,那件事过后,像是有一条分水岭,永远地把她和二郎隔开了。
她是个瘸子,配不上二郎了。
人若是习惯了待在底下,不曾生出希望,也不曾往上爬,兴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