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庭宣说完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混账。
但是厉寒琛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。
厉寒琛撩起眼皮，很淡定的评价：“那你眼光不错。”

秦秘书，长得自然不差，身材也不差。
有样貌有学历，脾气好性格温和。
她有很多优点。
做饭也很好吃。
厉寒琛觉得男人会喜欢上秦秘书这样的女人，实在太正常不过。
他的眉眼依然从容平和，“那我让司机送她回去。”
顾庭宣都忍不了在心里感叹，厉寒琛果然是冷血动物。
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，厉寒琛就将无情两个字贯彻的淋漓尽致，情书不收也不看，女孩子们为他争风吃醋打破头，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。
只有他在意的人，才能得到一点点温度。
顾庭宣随口一问：“你们俩到底为什么结婚啊？你又不喜欢她。”
厉寒琛不急不缓道：“婚姻不需要爱情。”
像他们这样的人。
谈情说爱已经很奢侈。
没有感情，就不会有麻烦。
顾庭宣怔了片刻，笑了笑，“也是。”
*
秦妍回家之后什么都没想，先睡了一觉。
她睡眠一直都不好，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，半夜骤然惊醒。
秦妍开了台灯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。
凌晨四点，天都快亮了。
厉寒琛好像是去医院了，秦岁宁又生病了。
很难想象，前几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冷嘲热讽的人，身体是那么的虚弱。
秦妍曾经恶补过宫斗剧，希望能从电视剧里学到一点手段。
不说害人，只求自保。
她也幻想过自己像宫斗剧里的女主角，从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逐渐成长为遇神杀神的最后赢家。
现实就是她很没用。
什么都能算计。
人心无法算计。
还记得高三那年学校的元旦演出。
厉寒琛作为学生代表上去发言，个高腿长的人穿西服都更好看。他一丝不苟站在讲台上，全程脱稿，风趣幽默，寥寥数语就足够让底下的同学心潮澎湃。
他是需要被仰望的星星。
那么遥远。
老师让秦妍去给他献花。
秦妍紧张的手脚发抖，紧紧抱着怀里的鲜花，她小心翼翼迈出脚步，才刚往上走了两个台阶。
厉寒琛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秦妍的心跳仿佛窒息，停滞了几个节拍。
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这是为什么。
厉寒琛在看她身后的少女。
秦岁宁身上穿着他的校服，围着他的围巾，蹦蹦跳跳对他挥手。
厉寒琛好像笑了，眉眼也跟着浸润着淡淡的笑意。
他迈开大步，笔直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秦岁宁扭到了脚，跌坐在地，少女疼得龇牙咧嘴。
秦妍没看见她跌倒。
秦妍只是深深呼吸了口气，准备把老师们准备好的花送给他，“厉同学…”
少年那时已经有了成年后的威慑感，绷着冷脸，看都没看她，将她推开。
秦妍没有站稳，从台阶上摔了下去。
万幸的是台阶不高。
她下意识护着怀里的鲜花，等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。
看见厉寒琛有点生气的把秦岁宁拦腰抱起，一脸严肃，“怎么又这么冒失？”
秦岁宁搂着他的胳膊，故意往秦妍摔倒的方向看了看，她嘟起嘴：“我觉得你太帅了，想凑近点看。”
“腿疼不疼？”
“你亲我一下就不疼啦。”
柔和的灯光修饰了少年侧脸轮廓的冷冽，唇角轻轻上扬，“调皮。”
话虽如此，他还是低头亲了亲她。
秦妍扭伤了脚踝，自己一个人，一瘸一拐去校医务室看病。
那束鲜花，如她一般。
逐渐在角落里腐朽。
秦妍从短暂的回忆里抽身，她埋进被子里接着睡了过去。
*
厉寒琛是在中午回的家，当时秦妍正在吃药。
听见开门的声音，她立刻把桌面上的药瓶塞进了抽屉里。
厉寒琛似乎一夜没睡，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那套衣服。
他的眼睛熬出了些血丝，神色略显疲倦。
秦妍站起来，用身体挡住桌面，“你今天没去公司吗？”
厉寒琛解开袖口上的扣子，“一会儿再去。”
秦妍看见他往自己这边走，更加提心吊胆，还剩两瓶药没来得及塞进抽屉里。
“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？”
厉寒琛有洁癖，一个晚上没洗澡肯定受不了。
但他真的太敏锐了。
男人淡淡发问：“你藏着什么呢？”
秦妍心跳漏了一拍，强颜欢笑：“没什么呀。”
厉寒琛抬起下巴，略显疲倦的眉眼沁了些许温和，“让开我看看。”
秦妍有点急病乱投医，“真的没什么，对了，秦岁宁还好吗？”
厉寒琛一边解开衬衫，边朝她靠近，“让开。”
秦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恢复平时在公司里处变不惊的样子，“啊，我在吃药，不太想让你知道。”
“就这样？”
“嗯，对。”
厉寒琛朝她伸出手，“药拿出来我看看。”
秦妍将药瓶递给了他，“一些维生素片。”
跟着厉寒琛这么久。
她现在做事也很谨慎。
那次腹痛之后在医院开的药，全都换进了维生素的药瓶里，就是怕万一被厉寒琛看见了会被怀疑。
厉寒琛打开瓶盖，抬起眼皮轻扫了眼，随手就将药瓶还给了她。
秦妍得以喘息，她主动去帮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，“你先去洗澡吧。”
厉寒琛接过衣服，“秦秘书真贴心。”
秦妍生硬道：“还好…吧。”
厉寒琛进浴室之前，还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：“你昨晚怎么穿了露背的裙子？”
秦妍低下脸，声音也几乎低到了尘埃：“厉总，你让我穿得漂亮些，我觉得那条裙子就很漂亮。”
厉寒琛不吝赞美：“是很漂亮。”
他突然掐住了她的下颚，说出的话像真的又像玩笑：“但是秦秘书，以后还是不要穿成那样去勾引人了。”

第26章
秦妍开不起玩笑，有些事情她偏还要较真。
自尊心在作怪，在厉寒琛面前她就是要脸。
“我没有勾引别人。”
她一字一句，解释的认认真真。
厉寒琛抬了下眉，指腹抵在她薄嫩的的肌肤，稍微使点劲就留了点红印，他说：“顾庭宣跟我说，他喜欢你。”
这句话，他说的轻描淡写。
秦妍试图从厉寒琛的脸上找到任何不快或是在意的痕迹。
很遗憾，一点都没有。
厉寒琛并不在乎这件事。
秦妍垂着头，“我和他不熟悉。”
她忍着不舒服，继续说：“何况顾总红颜知己那么多，想必喜欢的人也很多。”
厉寒琛的拇指依然捏着她的下巴，目光深深看了她两眼，眼底存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。
“这也不一定。”
秦妍不说话了。
顾庭宣今天晚上带的那个小模特，和她上次在宴会上看见的女伴又不是同一个。
他身边换人也挺勤快的。
厉寒琛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脸，没什么攻击力的漂亮，确实吸引人。
他缓缓松开了拇指，望着女人皮肤上明显的红痕，“抱歉，没控制好力道。”
厉寒琛没见过比秦妍更乖的人。
好像怎么样都没有脾气。
“秦秘书，如果你有喜欢的人，或者有合适的追求者，也是可以先留意一下。”厉寒琛觉得自己对她已经很善良，至少还会教她为以后打算。
秦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：“谢谢。”
厉寒琛又好心提醒：“不过在我们婚姻续存期间，不希望看见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。”
秦妍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厉寒琛说完就去浴室里洗澡。
秦妍则是将刚才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瓶，扫进了抽屉里。
厉寒琛洗完澡换了身衣服，就去了公司。
秦妍和他坐着同一辆车，有些不习惯。
她让司机在公司前面那个路口停了车，踩着低跟鞋拎着自己的包下了车。
如果让公司的人看见她坐着厉寒琛的车来上班，不用等到第二天，不堪入耳的流言就会传得到处都是。
厉寒琛刚到办公室，就把助理叫到了跟前。
他将手里的药瓶交给了助理，“拿到医院去验验成分，看看是什么药。”
刘总助接过药瓶，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的维生素，“好的，厉总。”
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注定了厉寒琛不是多单纯的人，他也还不至于连维生素片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。
厉寒琛不会让人去查秦妍平时做了些什么。
因为没必要，
但是她很少对他撒谎，今天早上如此反常。
厉寒琛很难不对她起疑心，一定是有事瞒着他才会如此。
*
结束了一天工作。
秦妍被厉夫人的一通电话叫回了老宅，厉寒琛也被一起叫了回去。
厉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，秦妍很感激厉夫人平日里的照顾。
不过今天厉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多好。
厉寒琛刚进家门，就被他母亲叫到了书房里，“秦岁宁回国了？”
厉寒琛知道他母亲早晚都是要问起这件事的，便也没有打算隐瞒，“对。”
厉夫人气得呼吸不畅，胸前起起伏伏，她怒道：“你还去见她了？！”
厉寒琛坦然承认：“见了，还不止一次。”

第27章
厉夫人怒而拍桌，又将今早新闻媒体在报纸上刊登的头版朝他砸了过去：“你自己看看新闻是怎么写的。”
厉寒琛被劈头盖脸砸了个正着，他扫了眼报纸上的他和秦岁宁的照片，啧了声：“这照片拍的还挺好看。”
狗仔的偷拍技术已经炉火纯青。
厉家如今说一不二的集团掌权人和秦家的大小姐，豪门恩怨都够脑补好一出大戏。
多少女人用尽了手段爬厉大少爷的床，枕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。
前段时间还是章晚。
两位都是出身不俗的豪门千金，就是不知道谁能够争赢。
厉夫人快要被他气死了。
“你现在已经结婚了，什么事情该做，什么事情不该做，还要我教你吗？”厉夫人十分不喜欢秦岁宁，这个女孩就是不合她的眼缘。
她一向懂事聪明的儿子，为了她也没少做糊涂事，还差点死了。
哪个当妈的会不迁怒？
厉夫人绷着冷脸：“起码要保证对婚姻的忠诚，阿妍那么好的姑娘，你不要辜负她，让她伤了心。”
厉寒琛扯了下嘴角，极其敷衍道：“我有数。”
厉夫人忍不住多嘴了句：“我看得出来阿妍还是很喜欢你的，一心一意为你着想。”
厉寒琛没这么觉得，但是也很好奇，“您怎么看出来她很喜欢我？”
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对他说。
也许是秦妍的演技不错，每次扮恩爱，都能用精湛的演技欺骗到不知内情的人。
厉夫人没好气道：“你自己用心就能感受到。”
厉寒琛不置可否，“可能吧。”
厉夫人每次叫他们回来都要提起要孩子的事情。
这回也不例外，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？”
厉寒琛懒洋洋笑了声，“我们俩一直都很努力。”
厉夫人才不信他的鬼话，这么久了也开始起疑心，“你们不会存心不打算要吧？”
厉寒琛没吱声。
他确实每次都会做好避孕措施。
尽可能杜绝任何的意外。
真有了个孩子算怎么回事？
厉寒琛哄了哄他母亲：“您不用我们操心我们两个。”
厉夫人见他怎么说都不听的样子就来气，“我懒得和你说。”
她去同阿妍说。
她肯定愿意。
下了楼。
厉夫人看见阿妍靠着沙发好像睡着了。
她隐隐约约又觉得阿妍好像胖了些，脸颊有点珠圆玉润的样子。
厉夫人刚走过去，秦妍就醒了，眨了眨困顿的双眸，“妈。”
厉夫人坐在她身旁，握住她的手，“你和寒琛也该要个孩子了。”
秦妍瞬间就从困倦里清醒，“嗯。”
厉夫人说：“我知道他还不想要。”
秦妍垂下眼睫，默不作声。
谁都知道，厉寒琛不喜欢孩子。
厉夫人觉得这不算什么。
年轻人爱玩，有了孩子，家庭才能安稳。
“不过想怀孕的法子多着，你背着他偷偷在套子上扎几个小孔他也不会知道。”
秦妍笑了笑，有点啼笑皆非。
厉寒琛下楼听见他妈说的这些话，有些无言。
他拉起秦妍的手，作势就要走。
厉夫人瞪了他一眼，“你干什么？”
厉寒琛紧紧搂住她的腰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头里那么亲密，“我们上楼去给您生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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